WNEVC 2022 | 张玉卓：氢能产业规模化发展的战略机遇期已到

由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北京市人民政府、海南省人民政府、科学技术部、工业和信息化部、生态环境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交通运输部、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能源局联合主办的第四届世界新能源汽车大会（WNEVC 2022）于8月26-28日在北京、海南两地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召开。其中，北京会场位于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亦创国际会展中心。

大会由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等单位承办，将以“碳中和愿景下的全面电动化与全球合作”为主题，邀请全球各国政产学研界代表展开研讨。本次大会将包含20多场会议、13,000平米技术展览及多场同期活动，200多名政府高层领导、海外机构官员、全球企业领袖、院士及行业专家等出席大会发表演讲。

其中，在8月26日举办的主论坛：“氢能与燃料电池汽车商业化”上，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分管日常工作副主席、书记处第一书记，中国工程院院士 张玉卓发表精彩致辞。

以下内容为现场演讲实录：

尊敬的万钢主席，张雨东副部长，向海平总工程师，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下午好！

非常高兴参加2022年世界新能源汽车大会，氢能与燃料电池汽车商业化主论坛。受万钢主席委托，我谨代表中国科协对与会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表示热烈欢迎！

万主席鼓励我，这次你作为能源领域的一位科技工作者和企业经营管理多年，希望我向大家报告一下我在这方面的一些体会。氢能作为二次能源，具有来源多样，终端零排，用途广泛等优势，氢能作为能源载体能够实现电力、热力、液体燃料等各种能源品种之间的跨能源网络协同优化。因此，发展氢能产业对于碳中和目标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当前，全球氢能产业蓬勃发展，截止到去年，全球有29个国家发布了国家氢能战略，全球主要经济体规划建设的GW级可再生能源制氢项目已经达到30个。我国具有丰富的氢能资源禀赋，氢能发展具有一定的产业基础和示范经验。

今年正式发布了氢能产业发展中长期规划2021至2035，万主席专门对这部规划进行了解读。氢能领域产业联盟、行业组织纷纷成立，通过创新驱动、开放合作，广泛团结凝聚全球制氢、储氢、输氢、用氢，全产业链人才，优化创新链和产业链的融合，充分激发行业创新活力。

当前氢能产业发展已经进入到重大历史机遇期，作为在能源领域多年工作的一个老兵，我想就氢能产业发展和大家分享一些个人观点，主要是三个方面。这三个方面，实际是想论证一个观点，就是通过氢能的规模化带动氢能成本的降低，多路径推动产业创新发展。想从三个方面来向大家汇报：

第一，氢能技术全领域突破，具备广阔的应用前景。如果仅仅从近二十年氢能产业的发展，我个人理解可以分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氢能产业化发展的探索期，这个从2002年到2013年。全球的氢能利用经历了近四十年的实验室探索阶段，在本世纪初逐步走向民用。应用场景从航空航天领域拓展到燃料电池概念车。然而由于成本高昂，低温启动、氢气安全等一系列技术难题，氢能产业经历了一段发展瓶颈期。实际上在氢能交通领域，我感觉有一个悖论，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先有用氢的车还是现有便宜的氢？二十年前我在神华主持煤制油工程的时候，发现煤气化可以生产成本比较低的氢气，当时我跟万主席汇报，我说每千克氢的成本大概就是六块钱，但是当时因为大批量用氢的汽车尚不具备条件。之后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2010年上海世博会等重大赛事活动为氢燃料电池车提供了示范性的应用场景，也为燃料电池汽车的应用提供了初步的运营经验。

2012年我国进一步积极推进燃料电池汽车和车用氢能源产业的发展。当时我国已经建成加氢站，并且示范运行，应用端初见雏形，国家开始逐渐统筹发展氢能在制、储、输、运全产业链的应用。

第二个阶段就是氢能产业化发展的蓬勃发育期。这个2014年到2019年。2014年，今天丰田的朋友也在，丰田的Mirai作为世界首款大规模上市的燃料电池轿车，这个成本根据丰田自己披露从2008年的概念车到2014年推向市场，当时市场卖五万美金左右。我国在这个期间明确将可再生能源制氢，氢与燃料电池技术创新作为重要的发展内容，系统推进燃料电池汽车的研发和产业化，推动批量生产和规模化示范应用。一批大型企业在尝试着在冶金、化工，包括汽车等领域拓展氢能的进一步产业化利用。但是在当时产业化规模的条件尚不十分优越，还是处在高成本的实验探索阶段，氢能的产业化探索需要从制、储、运到用，全产业链重构。所以仅仅有少数企业来做还是难以做到的，因此考虑把相关的企业联合起来成立一个联盟共同推动。

万主席推动2018年中国氢能源及燃料电池产业创新战略联盟成立，在这个阶段我国氢能燃料电池的研发取得了显著的进展。一会儿欧阳明高院士可能会做详细的介绍，这个期间在能源端建立了风能、太阳能发电和氢能生产用燃料电池汽车运营相结合的示范区，也有工业富产氢，利用波谷电制氢的有效成功案例。随着氢能规模化成本下降。

第三个阶段最近这几年，氢能产业规模化发展的战略机遇期到来了，2020年到现在。“双碳”目标的提出为氢能产业发展提供了新的历史机遇和战略价值。氢能既是清洁能源，也是非常好的储能介质，能够有效的平缓风能、光伏等可再生能源的波动性，促进可再生能源的应用。我国已经将氢能确定为未来国家能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用能终端，实现绿色低碳转型的重要载体，氢能产业也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重点发展方向。

总体而言，氢能已经具备了全产业链应用的广阔前景。有这么三点：一是随着技术发展的不断成熟，氢能的经济成本持续降低，使规模化应用成为可能。根据中国氢能联盟的报告，规模化发展带动了氢能成本不断下降，在非运输行业90%的成本消减得益于氢能产业供应链的不断扩大，而在交通运输行业则是70%的成本消减得益于终端应用设备生产规模的扩大，一方面推广大规模的绿氢开发利用和其成本的下降有着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其成本迅速下降也有利于大规模的推广应用。目前我国绿氢的成本价已经可以达到20块钱每千克左右。今天凌逸群总将会向大家介绍他主持的在新疆南疆塔里木的项目，这是两万吨氢的项目，而且一两个月就要投产。凌逸群总告诉我成本可以达到13块钱左右，全绿氢。

二是新能源的快速发展让氢能成为储能的解决方案，进一步释放氢能产业发展的潜力。氢能可以连接不同的能源形式，提高为了能源系统运行的灵活性。“双碳”目标的现实需求必然加速推动可再生能源的大规模利用，而氢能可以成为可再生能源的重要载体，实现能源转型中的大规模和长周期的能源存储和多样化的终端利用。

三是应用场景的不断丰富，牵引氢能应用的产业需求，为氢能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在终端利用方面，氢能在交通、工业、建筑和电力等诸多领域的降碳、转型过程均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目前我国氢能应用占比最大的领域是工业领域，氢气可以代替氢气和焦炭作为还原剂，消除炼铁和炼钢过程中的绝大部分排放，氢能与建筑融合是绿色建筑新理念。根据估计，2050年全球10%的建筑供热可以由氢气来提供，每年可以减排7亿吨二氧化碳。这是向大家汇报的第一个方面。

第二，氢能产业化基础初现，处于规模化的前夜。氢能产业的规模化发展离不开成本的进一步下降和应用场景的多元化拓展。我国的氢能产业发展已经具备了良好的现实基础。一是全链条驱动，全产业链市场规模全球领先。我国是全球最大的产氢国，去年氢气产量统计是3466万吨，其中可再生能源的装机规模在全球列第一。氢能产业呈现积极发展的态势，全产业链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已经超过500家，集中分布在京津冀、粤港澳和长三角地区，中石化集团、国家能源集团、国家电投等龙头企业已经探索开展全产业生态、多应用场景氢能的开发利用。目前我国是全球最大的燃料电池商用车市场，加氢站的拥有量全球第一，氢能市场投融资热度不断提高，氢能产业相关企业注册的数量创近十年的新高，截止到去年底，我国已经有氢能相关企业超过2000家，涉氢上市公司150多家。2021年氢能相关企业注册量超过640家，比前一年增了5%，产业投资数量和金额逐年增长，单体规模明显提升。2021年全国公开投融资项目近40件，平均单体规模达到亿元级，部分项目投融资规模达到十亿级。二是全方位布局龙头企业纷纷加快布局氢能产业的步伐，根据统计，国务院国资委监管的97家中央企业已经开展氢能相关业务，或者开始布局的中央企业达到43家，大型民营企业布局氢能的积极性也非常高。中央企业在氢能产业的布局涉及到氢气的制、储、输、用各个环节，并积极探索氢能交通、氢冶金、应急电源多场景，率先统筹数字氢能，检测认证、金融孵化等综合服务能力建设。

三是全场景应用，多元化推进氢能产业快速发展。地方政策持续强化，省级氢能规划覆盖过半。截止到去年底全国23个省市自治区共发布氢能及燃料电池产业专项政策192项，为氢能及燃料电池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应用场景。交通领域作为氢能产业应用的突破口正在快速发展。去年我国氢燃料电池汽车保有量9317辆，我国的加氢站数量首次实现了3个全球第一，累计建成加氢站255座，在营加氢站183座，新建成加氢站126座。工业领域开展可再生能源氢替代试点示范，探索实施新技术工艺和管理规范。在氢冶金方面，截止到去年年底，我国一共有12个氢冶金项目，有项目规模的合计炼钢产量是770万吨每年。氢基化工规模化落地试点，宁夏太阳能电解水制氢综合示范项目投产，可以制取烯烃。西江库车中石化两万吨制氢项目即将投产。能源和建筑领域终端多能互补，多场景试点示范，截止到2021年底，我国累计建设运营燃料电池发电和热电联产项目22个，以华南、东北和华东地区为主，总规模达到了5374千瓦，其中发电方式以PEMFC为主，占比超过60%。

四是面向未来，继续规模化示范应用，引领产业健康发展。中国氢能联盟预测，氢气的成本下降幅度和速度将超出预期，预计到2030年氢解决方案有望在22个关键应用领域和其它清洁技术替代方案实现有竞争力。甚至在9个应用场景中丝毫不逊于传统化石能源。

着眼未来，一方面持续降低氢能源的成本，另一方面推进我国氢能产业链由燃料电池汽车单点突破转向多元应用场景的系统提升。在成本方面，氢产品成本仍然相对比较高，制约了行业的发展。现在测算去年我国车用氢加注成本平均是50到60块钱每千克，这距离我们希望的30到35块钱每千克的可商用价格还有很大的差距。

在应用场景方面，氢能产业发展同质化，应用场景不够多元，尚未充分发挥氢能的优势。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在地方政府的规划中集中将发展重点放在氢燃料电池汽车及其产业链上，对于氢能的其它领域的应用则关注和布局较少，缺乏差异化的应用场景设计，限制了氢能多元化应用和规模化发展，尚未形成上下游协同的商业模式。

最后，第三方面向大家报告以规模化带动经济性，推动氢能产业持续健康发展。建议围绕氢能产业发展的重点领域整体规划，分期推进，按照先试点，建标准，扩规模的路径，实现以示范促研发，以集群强产业，以场景促应用，以政策育生态，以开放拓网络。

以上这五个方面，推动氢能全产业链、全生态协同创新发展。

下面简要把这五个方面说一下，一个是强化关键共性技术的创新能力。针对氢能产业规模化应用瓶颈，聚焦可再生能源低成本制氢等重点方向，以及氢能产业关键共性技术，设立国家氢能关键共性技术攻关及应用示范项目。通过揭榜挂帅的方式遴选龙头企业作为项目牵头主体，整合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积聚优势创新要素，构建政产学研用一体化的攻关组织模式。

二是促进装备制造业集群化发展。聚焦氢能制储输运全流程关键设备的规模化制造，积极推进新型储运产业示范项目，布局未来储运氢装备市场，探索规模化、低成本高效和安全的新型储运体系，全流程关键性成套装备的规模化制造。

万主席很关心管道输氢，中国石化管道输氢两个项目实际已经运行了有八年了，一段有42公里，一段25公里，运行的情况都是比较好的。

三是加速多元化分布式全场景应用示范，推进氢能在交通领域的示范项目，综合研判氢能利用技术的成熟度、经济性和安全性，按照移动式、分布式、集中式的路径逐步构建应用场景。

四是完善法律规划政策标准体系，进一步明确氢能在国家能源体系中的定位，完善顶层设计，避免重复建设和无序竞争。支持示范工程所在地区出台氢能“十四五”专项规划，明确产业培育路径，梳理并推广相关的经验模式，发展案例和成功做法，探索构建氢能产业核心技术的自主知识产权体系，健全产业链重点技术装备的计量、检测、认证标准及体系。

最后一条，构筑产业可持续发展的软环境。面向全社会开展氢能科学普及和法律普及，形成双普及联动机制，增进公众对氢能安全性的科学理解。建立健全氢能技术人才培养专业学科体系，提升氢能领域国际科技治理能力，建设国际性合作与创新的平台，助力氢能科技人才交流合作，深度参与氢能产业国际标准制订。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氢能产业发展正面临重大的历史机遇期，培育氢能产业，促进能源绿色低碳转型是我们共同的愿景目标，以规模化发展降低供氢成本，以多元化场景示范应用是氢能产业发展的必由之路。

让我们携起手来，抢抓机遇，应对挑战，为共同推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洁净能源发展作出积极贡献，最后预祝2022世界新能源汽车大会取得圆满成功，谢谢大家！

（注：本文根据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嘉宾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