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驶、裁员、请辞……美国也做不起来自动驾驶

仅仅时隔一天，Cruise两任管理高层请辞，这家美国自动驾驶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美国自动驾驶公司的这些“麻烦事”，给中国自动驾驶产业提供哪些启示？

糟糕的11月，焦虑的Cruise

整个11月，对于Cruise来说，几乎是灰色的。

追根溯源，眼下Cruise的糟糕现状，一切都源于10月初的一起严重交通事故。

美西时间10月2日晚间，一名女性行人在旧金山市区街道上，连续被一辆轿车和一辆Cruise无人驾驶出租车撞击和碾压，其中Cruise的无人驾驶出租车还将这名行人拖行了6米多的距离，导致其全身各处受伤严重。

据悉，这是自2018年Uber无人车撞死过街行人之后，美国最为严重的一起无人车交通事故。

按照旧金山消防急救部门的事故解释，当他们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候，Cruise无人车已经完全停下，而事故受害者还被压在无人车下，他们不得不使用急救工具，才把受害者从车轮下救出来，送至医院抢救。而那辆最先撞到行人的普通轿车，则已经驾车逃逸。

对此事件，11月2日，Cruise向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提交了召回报告。该公司表示，在某些情况下，自动驾驶车辆本应在原地不动，但是其无人驾驶软件可能会试图靠边停车。这就是10月2日旧金山事件发生的原因。

为此，Cruise宣布召回950辆自动驾驶车辆，并对部分车辆进行了软件更新。11月8日，该公司还在一篇博客文章中表示，其将聘请一名首席安全官和一家外部律师事务所来调查10月2日的旧金山事故，并聘请了一家第三方工程公司来调查问题的根本原因。

无独有偶，今年8月，一辆Cruise无人车误入一施工现场，前轮陷入浇筑的湿混凝土致使车辆被困；去年5月，在警察示意靠边停车时，Cruise无人车驾车逃逸。

此外，最新的调查还发现，该公司的软件算法在识别儿童方面存在问题。

针对上述事故，11月18日，Cruise的首席执行官Kyle Vogt 为该公司目前的情况道歉。

随后，该事件愈演愈烈。当地时间11月19日晚间，Kyle Vogt在致公司员工的一封邮件中宣布从该公司辞职。次日，Cruise表示，其联合创始人兼首席产品官Daniel Kan也已辞职。

Kyle Vogt；图源： Cruise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在业务端，Cruise深陷交通事故的泥淖。在企业内部，该公司还面临人员削减的重整。

据悉，本月，Cruise宣布了一轮裁员，影响了其无人驾驶乘车服务的合同工(临时工)。裁员包括那些帮助清洁车辆、车队充电和处理客户支持咨询的人。

该公司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称：“Cruise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要减少一部分支持无人驾驶打车业务的临时员工。”但Cruise拒绝透露具体的裁员人数。据了解，目前，Cruise有约3000名员工。

通用犹豫，美国政府质疑

裁员，或许是Cruise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毕竟，和大多数自动驾驶公司一样，该公司正面临持续亏损的困局。

根据通用汽车披露的财务信息，自2017年以来，Cruise已亏损超过80亿美元，其中包括今年第三季度亏损的7.28亿美元。截至9月30日，Cruise拥有17亿美元现金，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足够维持9个月。

为进一步控制成本，除裁员外，11月16日，Cruise还暂停了员工持股套现计划，此前该公司暂停了无人驾驶汽车业务。有知情人士表示，Cruise这一决定，员工可能会损失数万美元以上。

根据路透社看到的一封发给员工的电子邮件，Kyle Vogt表示，鉴于无人驾驶业务的暂停“推迟了我们的商业化和创收时间表”，公司将重新评估员工股权计划。他指出，最近的事件“极大地改变了上次估值时的情况”。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Cruise糟糕的现状正在引发一系列负面连锁反应。

图源：Cruise

首先是其母公司——通用，正试图对Cruise的运营规划进行调整。

根据通用汽车公布的第三季度财报，今年前三个季度，通用汽车在Cruise上亏损了约19亿美元，其中仅第三季度就损失了7.32亿美元。而自2018年开始算起，到去年下半年，Cruise在旧金山推出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业务，已经亏损了近50亿美元。

现下，通用也正处于成本控制的关键时期。据悉，该公司与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签署了新的劳资协议，未来将面临较大的劳动力成本压力，为了保持更佳的运营能力，裁员和调整各业务比重，将是通用不可避免的选择。显然，商业前景不明且麻烦不断的Cruise将是通用降本过程中无法忽视的一环。

其次，Cruise还面临美国政府的质疑。

针对前文所述Cruise“骇人听闻”的自动驾驶事故，10月24日，美国加州命令Cruise将无人驾驶汽车从该州公路上撤下，称这些汽车对公众构成风险，并表示该公司“虚假陈述”了该技术的安全性。

11月20日，美国交通部长皮特·巴蒂吉格也表示，联邦政府将尽一切可能利用现有监管权力，确保通用汽车自动驾驶出租车部门Cruise和其他自动驾驶汽车的安全部署。

更甚者，美国加州民众还进一步要求，重新审议Robotaxi开放运营的听证。

为重新赢回美国政府和民众的信任，Cruise宣布将中止在美国进行的所有自动驾驶业务，包括配有安全员的有人监督驾驶，以配合相关部门的进一步调查。

但目前来看，Cruise的相关挽救举措似乎并无显著成效。

政策先行，还是技术先行？

从一定程度上而言，Cruise的相关事件，给全球范围内的自动驾驶产业都带来了深刻反思。

有业内分析称：“Cruise如何处理目前的危机，将对所有自动驾驶汽车运营商造成影响。”更有业内人士认为，对Cruise在内的所有自动驾驶汽车公司而言，这都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

此言不虚。一直以来，很多人不相信自动驾驶，更是不看好其商业化前景。

图源：Cruise

就国外而言，成立自动驾驶初创公司Comma.ai的知名黑客George Hotz曾表示：“自动驾驶就是个骗局，让汽车在城市里驾驶，比上天还要难。”

就国内而言，比亚迪汽车创始人王传福也曾“炮轰”自动驾驶，声称“无人驾驶就是扯淡，完全没法实现的功能。被资本胁迫下出现的产物，只能够被车企作为宣传的卖点，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当国外类似于Cruise的事件频发；国内L4自动驾驶公司纷纷向L2和L2+级别倒戈；坚守L4级别的自动驾驶公司也大多局限于无人物流车、无人配送车、无人贩卖车和无人清扫车等半封闭领域。

而这些，显然满足不了业界对无人驾驶乘用车的想象，且这也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上述观点的论调。

就国内自动驾驶产业而言，业内较多的声音认为，自动驾驶商业化的远近更多依赖于政策的放开与否。但如今，在自动驾驶政策更加开放的美国，Cruise的一系列事故，似乎正在向自动驾驶产业说明一个事实：技术要先于政策。

换言之，政府对自动驾驶产业的信任，更多取决于自动驾驶公司的技术实力。

就全球范围内来看，美国的自动驾驶相关政策开放程度相对较高。

今年3月，美国自动驾驶汽车行业协会发布了政策框架，概述了联邦自动驾驶汽车立法和监管的关键优先事项，以推动自动驾驶部署和商业化。该协会表示，这是美国首个自动驾驶联邦建议框架，它涵盖了所有类型的自动驾驶汽车，包括配送车辆、卡车和乘用车。

然而事实却是，目前来看，在美国开放的自动驾驶政策下，其相关自动驾驶公司的技术实力和运营能力，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毋庸置疑，中国自动驾驶产业也走在世界前列。

从政策方面看，11月17日，工信部、公安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交通运输部四部委发布《关于开展智能网联汽车准入和上路通行试点工作的通知》。

通知指出，将遴选具备量产条件的搭载自动驾驶功能的智能网联汽车产品，开展准入试点；对取得准入的智能网联汽车产品，在限定区域内开展上路通行试点。

而智能网联汽车搭载的自动驾驶功能指的正是L3、L4级的自动驾驶。

换言之，政策已经铺好了路，一直以来准备“大展身手”的中国自动驾驶企业，能承受得住安全规范和市场的考验吗？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