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假」贾跃亭

来源：贾跃亭个人微博

作者 | 丁唯一

编辑 | 王   妍

虎年大年初一，国内的新势力们喜迎开门红纷纷“晒”销量，远在美国的法拉第未来（下称FF）却没能传来好消息。

当天，因做空机构的指控而成立的FF独立董事特别委员会公布调查结果称，对于FF旗下的首款车型FF91，该公司曾声称收到超过1.4万份订单，然而调查发现，最终付款订单仅有几百个。

一时间，关于FF订单造假的说法在业内引发热议。与此同时，调查结果的公布也引发了FF组织架构动荡。

FF创始人兼首席产品官贾跃亭和FF首席执行官毕福康（Carsten Breitfield）不仅被降薪25%，并且其权力也被削弱——公司董事会独立成员Susan Swenson将担任新设立的执行主席一职，毕福康和贾跃亭均向其直接汇报。

截至目前，FF的市值为13.75亿美元，不足上市之初的45亿美元市值的四分之一。

超九成订单数据有假？

对于造车八年的FF来说，除了坚持量产“跳票”，不变的似乎还有从预订量到订单量，屡屡玩起的文字游戏。

时间倒回到五年前，2017年1月，在国际消费电子展CES展会上，因为发布首款量产车型FF91，法拉第未来一时间风头无两。短短两天后，FF官方就宣称发布不到36个小时，预约订单量就已达到64124辆，平均每分钟就有30个订单。

然而之后有媒体报道称，官方所说的预约量并不等于订单量，无需缴纳定金并且能反复提交订单的预定方式，也让人们对FF所发布的数据真实性产生怀疑。

五年之后，相似的剧情再次上演。

本次调查源自美国做空机构J Capital Research对FF的质疑。按照规划，FF91的量产版将在今年7月份正式下线。但在2021年8月、9月，该机构曾三次到访FF位于美国加州的汉福德工厂，均未看到生产迹象。

来源：J Capital Research做空报告

该机构还将目光瞄准招股书中提到的大笔订单量。报告认为，FF宣称的订单量有虚假成分，或存在“左手倒右手”的现象。其表示，FF所宣称的数字中有78%的订单都来自于同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很有可能是FF旗下的子公司。

此外，FF的招股书显示，FF91实现量产还需要14亿美元的资金，但该机构认为不会再有机构会为FF提供融资和贷款。在这份28页的报告中，J Capital Research直言“法拉第未来一辆车也卖不出去”。

对于该机构的报告，贾跃亭曾在朋友圈回应称“冷饭热炒，无稽之谈”，并称该做空机构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脸了”。

贾跃亭朋友圈 来源：网络

但事实证明，最终被“打脸”的却是其本人。

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公开的8-K文件，在审查过程中，特别委员会得出了以下4个结论：

1、关于FF与PSAC于2021年7月进行的业务合并，某些公司员工向某些投资者描述贾跃亭在公司内的角色的陈述是不准确的，贾跃亭在企业合并后对公司管理的参与比某些投资者所代表的更为重要。

2、FF在业务合并前的声明中称，它已收到超过14000份FF91车辆的预订，这可能具有误导性，因为其中只有数百份预订已支付，而其他（总计14000份）是未支付的。

3、与FF此前就其内部控制中发现的重大缺陷的公开披露一致，FF对财务会计和报告的内部控制需要对人员和系统进行升级。

4、FF的企业文化未能充分重视合规。

其中，FF91订单数据造假也再一次得到证实。

虽然一直走在量产的路上，FF91也已经是一台正式亮相5年的新车，但FF官方一直都不吝于展示市场对其欢迎程度。2021年8月，300辆限量版FF 91 Futurist Alliance Edition（未来主义者联盟版）上市后，官方再次宣称这个售价高达280万元的车，已经在三天内被抢购一空。

本次调查无疑让FF再度身陷信任危机。不过在FF投资者林坚钦看来，目前的调查并不能说明是“欺骗”，“可能只是陈述方式不当，也许确实收到了1.4万多份的订单，但是付定金的确定订单是几百份，其他订单由于量产时间一拖再拖退掉了。”

FF官网信息显示，FF91未来主义者联盟版和FF 91未来主义者车型的定金分别为5000美元和1500美元（中国地区为5万元和2万元），定金的确全额可退。

FF还姓「贾」吗？

在本次的调查中，除了“打假”订单量，该机构还指出，经历了“去贾跃亭化”后的FF，公司上下都“低估了贾跃亭对业务的参与程度”。

2019年9月3日，FF创始人贾跃亭宣布将辞去CEO一职，出任CPUO (首席产品和用户官) ，领导人工智能、产品定义、用户获取、用户体验和用户运营等相关工作。由毕福康出任全球CEO一职。

这次调整给出的信息是，贾跃亭将从台前退居幕后，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解决债务问题，尽快为FF融资扫清障碍。

但J Capital Research在报告中提到，贾跃亭或许仍然通过直接控股，担任职务、聘用亲属等方式掌握对FF公司的控制权。而时任FF全球资本市场副总裁的王佳伟，是贾跃亭的外甥。

FF招股书显示，FF共有9位董事会成员席位，而FF管理层可任命2名董事，并提名4名董事，加上FF CEO须为董事，因此，超过半数（5位）的董事会成员都是由FF管理层指定或担任。

《中国经营报》曾报道称，贾跃亭和王佳伟均为管理层成员。因此，贾跃亭虽然卸任“一把手”，但FF董事会超半数席位还是由其管理。而本次调查结果证实，贾跃亭在企业合并后对公司管理的参与比某些投资者所代表的更为重要。

能够看到的是，本次特别委员会也列出一系列补救措施，也多为高层人士变动。

其中，FF新设立了董事会执行主席一职，由前FF前董事会成员之一的苏珊·斯文森（Susan Swenson）出任，现任FF CEO的毕福康和CPUO贾跃亭都将向其汇报，这被业内人士看作是贾跃亭被削权。

此外，布赖恩·克罗利奇（Brian Krolicki）将卸任FF董事会主席和公司治理及提名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成为董事会审计和薪酬委员会的成员；乔丹·沃格尔（Jordan Vogel）将卸任FF治理及提名委员会的职务，担任首席独立董事；斯科特·沃格尔（Scott Vogel）将成为董事会审计委员会、公司治理及提名委员会的主席。而FF全球资本市场副总裁王佳伟，将做无薪停职处理。

FF董事会成员 来源：FF官网

在林坚钦看来，目前FF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国内融资和工厂问题都受到了原来贾跃亭的债务处理进度带来的影响。

在IPO之后，FF仅在2021年12月披露过一次财务数据，该公司预计第三季度净亏损将大幅扩大至2.8亿美元，而上年同期净亏损3300万美元。

由于迟迟未量产，FF自2014年成立之后就一直无法摆脱亏损的命运。FF表示，自公司成立以来，因经营活动产生负现金流，预计截至2021年9月30日，公司累计亏损约28亿美元。

不过，当时FF全球CEO毕福康仍乐观表示，目前公司资金充足，汉福德工厂进展顺利，有足够的资金支持旗下首款车型FF91于2022年7月按时交付。

在审查告一段落后，FF官方也向纳斯达克提交了合规计划，并将在截止日期（5月16日）前补交2021年Q3财报。

但眼下，经历了这一轮的“打假”，市场对于FF的审视只会更严格，留给FF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