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人才观】赵福全：产业变革和人才发展战略

中国要变成世界汽车产业强国，人才是根基。在中国汽车强国的筑梦之旅中，如何建设一支强大的汽车人才队伍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2017中国汽车人才高峰论坛期间，诸多行业领袖、专家以及国家顶层设计者针对新形势下的人才发展进行了重要探讨，以下是清华大学汽车产业与技术战略研究院院长赵福全在会议上的演讲实录: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嘉宾:

大家上午好!   

产业变革可以说是风起云涌，互联网、新能源、充电桩、5G、智能、无人驾驶……这就是目前汽车时代的状态。我认为，整个变化是人带来的，而且人也要受到挑战。那么人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变革，改变这种变革？我们说，能力不如选择，选择不如借势，产业变革就是大势。现在新能源已经不是有没有油的问题了，70年代美国密歇根大学教授说是没油了。但是这一次我们不是油的问题，而是环境、可持续发展和生活方式的改变，要改变我们的能源结构。那么产业这么变，汽车人到底应该怎么变呢？我今天和大家分享一点我的思考。

清华大学汽车产业与技术战略研究院院长 赵福全

我主要围绕三个方面来讲。首先我认为如果要看汽车产业变化，不了解大的环境是不行的。因此我首先分享一下如何看待未来社会变革和对人才需求的认识。第二，在这种大的社会变革下，产业变革对人才提出的新要求。第三，面向未来的汽车人才发展战略。

一、对未来社会变革和人才需求的认识

从“信息爆炸”到“智能大爆炸”。信息爆炸是由互联网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相联，信息交流是最基本的，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信息大爆炸。这个爆炸的本质就是信息快、跨越时空，人可以随时随地不依赖场合的得到信息。未来会如何？未来万物互联，物联网的时代，不再是简单的信息，它会从知识信息爆炸走向智能爆炸。本来智能是谈人的事，当机器也智能的时候，我们才可以谈智能时代，不再是互联网而是物联网了。信息产生的方式和负载的载体已经完全不同了。

每一个在自然界里存在的物质，只要是人造出来的，都会赋能。信息会做到真正的无处不在。桌子、椅子只要联网，它也有信息。谷歌的老大曾经说，互联网时代已经结束了。物联网时代正在到来，物联网才可以真正实现万物相连。物联网时代万物相连就不再是简单的你我他了，而是everything。我们相连，我们制造的东西也相连，我们制造的东西也和我们相连。它将彻底改变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进而影响人与自然的关系。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真正诞生了工业4.0，中国制造2025，实际上就是机器之间相连，而不是简单的人与人的相连。过去所有的信息集中于人，未来信息将分布于所有的人和人造的所有的东西。只要你造了它，就有机会给他机会，赋予智能。很多人造的东西会赋予不同程度的智能。对于信息的处理和使用将会产生质的改变。赛博物理系统已经不只局限于制造业了，更是人类传播、交互和创生知识等等各个方面。

人类社会翻天覆地的变化源自人，最终也指向人。万物互联的时候，可能这个东西比你还聪明，那么你怎么指挥他呢？当物被赋予生命，赋予智慧的时候，他是我们的伙伴也是我们的对手，对人类就提出了全新的要求。

我认为对人要有三大改变。一是必须改变，不是为了生产，而是为了生活、生存。二是全面改变，人类的知识结构与范畴、核心能力与素养、学习途径与应用方式、技能都在发生巨大的改变。三是不断改变，变化随时发生，而且还在不断加速，传统的教育、学习、培训越来越难以覆盖。真的到了你不换理念就换人的时候了，我们的培训、教育、学习都要发生改变。

未来我们从人与人，人与机器的竞争，要变成人与人+机器，人+机器和人+机器的组队竞争了。我们的工厂有大量的3000块钱的机器手，不抱怨，不请假努力给你劳动的时候，你想想哪一个工厂老板不用呢？

未来挑战并不只来自高度AI的机器人，而是大量被AI赋能的各种机器，不休不眠的机械手，自动驯鹿的机车，会自己编程的计算机。除了思考、创意与创新，人类或许别无可做，也别无所长。人类的变化反作用于人类社会，社会分工及参与方式、社会组织与协作方式、社会分层与资源分配方式都将重新定义。比如说原来劳动是美德，未来机器人不让你劳动了，人生的快乐幸福感将会被重新思考。现在得教会孩子怎么会玩，越会玩越有价值。人类的发展和变化比你想象得快。未来不是30年，就在明天，必须要时刻准备着。同时，人类如何在未来与赋能的机器人相处，甚至是要博弈，真的是挑战，我们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过去我们总是说量变到质变，渐变道突变，未来的拐点是什么？我认为未来社会在技术上没有拐点，蒸汽机发明，一夜之间工业革命。现在我们叫工业4.0，我们看前面的1.0、2.0、3.0都是有拐点的，但是我们这一次是没有拐点的，我们是出于全新的时代，不再会有蒸汽机那种技术，两边集中之后变成质变。因为人类科技进步的脚步在不断加快，关键技术众多而彼此交织。这些技术的组合是交叉网状的，你承不承认都在做，我们汽车行业是不是承认，智能网联、大数据都在世界各地翻天覆地的进行着。个别技术的进步，不足以被周边技术制约或者是弥补。

未来我们不再有质变，因为我们时刻在发生质变。三年看是量变，但是你把五年放上去，那就是30%的增长，50%的变化。因为原来只有一个变量，而未来是N多变量在组合。一个没有问题，5个变化加在一起则是一个组合的变化。无论是企业还是人才，温水煮青蛙已经不行了，现在得是热水煮青蛙，而且跳出来外面还是热水。在万物相连的时候，单一的技术和企业很重要，但是他是非常弱小的，只是小小的一个环节，未来平台的力量将会超乎想象。优步是什么？优步是平台。而最大平台的拥有者是国家。在未来，中国这种强大政府用好了，我们真的有占领世界巅峰的绝佳机会。所以我们要用战略眼光看时代发展的路径，每个人都要思考我是谁？我怎么做？

到底让赋能的机器人如何博弈呢？首先大家在学术上就有一个争议，我们如何开发机器人？是让机器人像人一样工作还是像机器一样工作？这是非常难的问题，这是完全不同的开发路径。那么机器是什么？再厉害的机器也是专的，再笨的人也是博的。人与机器相互协作、互为补充，也互为竞争。也要考虑人和机器之间的竞争。未来认为聪明的，反应快的工作都将毫无疑问的被取代，这就是为什么AlphaGo可以赢的原因。要让机器按照自己擅长的方式更好地实现工作目标，而不是以人的方式要求机器。人用机器领导和管理人和机器的时代正在到来。人管理机器我们正在做，但是机器管机器也会出现，人领导机器和机器也会领导人的时候，我们准备好了吗？机器可是不谈人生的，人领导机器和人管理机器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现在习惯了管理机器，管理模式、文化、价值观都会发生变化。人领导机器和人管机器是截然不同的工作。

未来，我们人怎么办呢？未来我们将会进入到每一个个体都进入一个更加独立自主，更需要充分合作的全新时代。未来几个人的创业公司会比你想象得多得多。但是同时，自己一个人只能干小事，要用杠杆撬地球就要通过网络。万物相联的时候，人类进入了一个超智时代。每个人都将拥有更多知识和技能，每个人的知识和技能都永远不够充分。每个人都会成为整个未来产业的节点，你只要有联网，能参与就可以提供设计、销售和售后服务。但是都解决不了全部。所以未来会提出全新的要求，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热水煮青蛙，人的角色和社会关系将会发生质变。

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是进入下一个万物相联的时代，我们要有新时代的资源观。人、财、物、企业、信息都是资源，万物相联的时候你不可能拥有所有资源，但是你需要所有资源，所以现在给你提供一个平台，未来跨界是常态，除了政府。对于未来资源的挖掘、调配、使用、组合和输出成果的能力，是未来和企业成功的关键之一。人力资源老总要重新改变思想，你不仅要管人，还要管物。未来做战略规划，要规划技术、产品同时还要规划资源以及商业模式。而这些都是资源，都息息相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认为要把所有的资源都能够发现，集中起来，用起来。资源有了，但是要组合，这就是不同的商业模式力量。挑战企业的智慧协调能力，也挑战企业的管理思路、体系与文化，要确保资源效益最大化。我们所有的人力资源要思考新的组织架构，新的KPI，新的薪酬体系，新的运作模式，新的企业文化，核心是谁能把资源用足、用好、用精、用到极致。专业分工要更加细化，原来小的领域就可以成为一个大的支点，撬动地球形成大能力，这是物联网带来的。

二、汽车产业变革对人才提出的新要求

汽车产业在这种大环境下，我们面临着变革。汽车产业是什么？不是简单的交通工具，也不是一个产品，而是一个带动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它将面临全新的未来，颠覆性的变化。不是说谁颠覆汽车行业，而是正在发生颠覆性的变化。

这些变化体现在哪里？三大革命带来了六大革命性的变化。能源革命、智能革命、互联革命，这三大革命之间互相有关系，彼此依赖。社会变革与技术变革呼唤全新汽车产业、汽车企业、汽车产品和汽车人。我们要解决技术、产品、商业模式、应用场景的改变非常重要，我们要面对城市、交通、能源、出行和环境。

汽车产业固有的特点没有变化，还是四个轮子，车身、底盘、自动转向没有改变，但是提出了新需求，我们不要开了，我们要用新的能源等等。同时又诞生了太多新的能力。传统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但是我们要重新认识汽车产业，重新定义汽车人。汽车产业、企业、产品的挑战在不加大，产业边界在急剧扩大，同时汽车载体作用在不断放大。大家都在说“互联网+”，我认为“汽车+”是最牛的。

汽车人的知识领域、专业范围在不断扩大，我们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更需要专业人才。专家型人才、复合型人才的新定义、新能力、新需求。所谓的汽车人才，我们原来讲的都是专家，但是未来我们的专家要更专更深，同时还要有一定的知识面，同时这个专家还要懂商业模式。我们更需要总战略师，总架构师，未来产业边界越来越模糊，人才边界也越来越模糊，汽车人才必须具备跨领域、多样化的知识技能，人才工作内容和能力需求的更迭速度前所未有。

三、面向未来的汽车人才发展战略

到底怎么改变呢？我认为我们要重新评估我们走过的路，干过的事，我们要用不同的思维，不同的素质，不同的能力，不同的工作方式，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交互方式甚至是学校教育、企业培养、社会都得改变。因为我们这个社会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还会让你的儿子干什么呢？如果说他学的东西是你了解了这个东西之后呢？所以如何培养可持续地满足未来社会和产业需求变化的人才，进而助推社会和产业的改变和进步。

首先我们要靠学校应该怎么做？

我们说产业在无边界、知识在无边界、人才也在无边界。学科教育不可能包罗万象，复杂的产业更要对学校有清晰定位，当你挑战教育有问题的时候，你要问你让教育解决什么？让教育培养付于武理事长，这是不可能的，他是干出来的，是社会发展推动他到哪一个位置上。教育要有所侧重，教育体系要有清晰的分层，要定位，更要避免重复。

汽车教育更应该强化传统汽车知识，因为最终车的本性没变，所以我管智能网联汽车叫“穿了马甲的车”。一定要以传统知识为主，但是学生要扩大知识范围，要增加汽车电子、控制逻辑和系统工程。非汽车专业的，我认为要侧重本专业的培养方案，你做数据就学好数据，做AI就学好AI，因此学校的教育要勿忘初心，本科与研究生不同，研究生才是做科研的。企业更要摒弃拿来主义的教育期盼。为什么中国汽车产业认为大学培养的人不好用，因为你觉得人要拿过来就能用，这一点要摒弃。认为学校培养人才有问题，那个人本身也有问题。我个人认为，寄希望于人才培养在学校里“毕其功于一役”是错的，过去做不到，未来也做不到。未来社会需要的是时时刻刻学习，高校更应该给学生以自我学习的能力和动力。

那么企业怎么做呢？

企业要认识到产业无边界，企业经营必须有边界。但是企业应该打造一个“无边界的公司（平台）”，用好资源让企业成功，未来企业真正有竞争里的是资源组合能力，以及把资源在更大市场范围内调动的能力。要真正的思考全新的组织架构是什么？一定是扁平化的，因为现在信息传递太快了。另外，工作模式上要有更多灵活的时间、方式与支付手段。还有管理机制和考核机制，包括知识产权，你不可能拥有AI、大数据的人，那么你和他如何合作。这些知识产权是谁的？过去我们是自己的专利，而未来就不一定了。

核心是人力资源和其他一切资源的无缝连接，要形成整体。我们要有全新的人力资源政策，我个人认为最主要的就是企业要真的考虑众包平台，要搭建黑科技研发平台。原来从一而终的时代结束了，再一个企业里干一辈子的时代结束了。我们更要强调灵活、结果导向、企业积累，未来不在于拥有多少资源，而在于调动多少资源。未来的关键是要用新模式，调动新资源，完成新伟业。

人才自身怎么办？

每个人都是一个公司，努力经营好自己。万物相联的时候和互联网不一样，互联网是人人都是自媒体，物联网是人人都是小老板。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无论企业还是企业，都不足以提供一个人才长久进步的知识和技能，只能靠自己，人才要自我管理、自我成长、自我产出还要自我营销，因为你是老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来的“远”可能只有几年，知识、技能也要向干产品一样，生产一代、研发一代、储备一代，否则就会出问题。要不断挖掘兴趣，自我学习、自我提升，一个岗位干一辈子的时代已经结束。要用全新的理念要求自己，未来越是专业的人越有可能独立干公司，一定要通过网络的虚拟公司来把自己的工作纳入进去。未来独立工作能力更重要，团队协作能力相对弱，新的团队协作能力叫商业协作能力更重要。

未来每一个人都是公司的，一定要考虑每个人的商业可信度。最后我们要自我定位，未来是人与人的竞争，人与机器的竞争，人与机器组队竞争。要明确目标，多领域的基础知识加跨界创新的意识和能力，必须要思考如何参与商业模式的竞争。要学会在虚拟企业中工作。面对挑战，要自我调整，自我进步，以积极心态拥抱未来。

全产业共同应对变革与转型，社会在变，产业在变，企业一定会变，那么我们怎么办？只有与时俱进，以全新人才战略，迎接全新的现在汽车文明。

（本文根据现场速录整理而成，如有错漏，敬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