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F2020|肖凌云：国家车辆事故深度调查体系（NAIS）建设发展十年

2020年10月20日-22日，由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浙江清华长三角研究院、中国汽车工程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重庆市合川区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第三届中国汽车安全与召回技术论坛在重庆隆重召开。本届论坛以“智能新能源汽车全产业链安全与技术创新”为主题，汇聚120家政府机构、事业单位、科研院所以及整车和零部件企业等行业翘楚权威论道。其中，在10月22日举办的“事故深度调查数据驱动的车辆安全技术”专题论坛上，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汽车部主任肖凌云发表了核心为《国家车辆事故深度调查体系（NAIS）建设发展十年》的精彩演讲。以下内容为现场演讲实录：

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缺陷产品管理中心汽车部主任 肖凌云

首先感谢王教授的介绍，我是一个先行者，不是专家和学者，借着机会也感谢各位来宾对我们整个会议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我们每年会举办一次汽车安全的论坛和召回论坛，能够得到整个行业的支持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会在这个会议的基础上会办得越来越好，会讲更多新的东西和新的理念。我今天谈一个这么多年一直在努力的工作，还在持续工作的一个事情，就是国家车辆事故深度调查体系，我们从2010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10年时间，我们用10年时间已经做了什么，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是深度调查，包括这两天比赛，我跟我们专家也在做深度沟通，什么是深度调查？要真正地去理解事故，去重构事故，去分析事故，去预防事故，我认为这就是深度调查。同时我们也在思考我们这10年到底干了什么？我觉得我们在安全和事故之间在做不断的博弈，这就是我们深度调查的真正的理念。

今天和大家做一些分享，我从五个方面给大家做一个汇报。

一、NAIS发展历程及体系建设

我们中国在最开始启动这个事故调查的时候借助了国外先进技术经验，我们从美国的NHTSA借鉴他们的系统，同时学习BAST系统构建我们自己的事故系统，中国道路特征和国外不一样，我们在借鉴国外优秀经验基础上，制定启动了我们国家车辆事故深度调查。我们实际上已经超过了10年，我们从07年开始联合同济大学王宏雁教授，还有其他专家，在07年开展了这一项研究工作。事实上通过这几年的项目研究，我们发现在中国真的要开展事故深度调查。在2010年10月份，我们率先在上海开始了两个站点和试点，这也就是说我们真正启动了NAIS这件事情，在2011年8月份我们扩展了一些站点，同样在2013年的时候我们真正投入了事故数据库使用。我们在使用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并在2016年升级到2.0版本。在2016年以后我们的视野走向了外面，会和越来越多的人合作，比如说和德国的合作，同时在18年加入全球事故协调计划，我们成为其中一员，我们把中国事故数据和全球事故数据做对比。同样用我们的技术和国际同行做交流，并出版了一本专著《车辆事故调查概论》，这本专著应该是全球唯一一部真正阐述和介绍事故深度调查的书籍，同样也上线了移动端英文版。去年12月份我们办了第一届车辆事故深度调查大赛，我们把我们的技术方法和行业交流，同时也传达我们在事故深度调查方面的理念。

这些是我们的事故采集站点，我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些站点也有一定的考虑，我们覆盖了各种区域类型，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更能够代表中国的典型事故。同样，我们建立了车辆事故深度调查的统一管理平台，我们不仅仅采集车辆的交通事故，同样我们会采集车辆的火灾事故。这个是我们和国际的事故调查体系中不一样的地方，我们有自己的火灾事故调查体系。我们的事故数据库从信息的角度涵盖了不仅仅是照片，还有事故场景的仿真，包括伤情和采集到的数据及报告都会在数据系统上进行集成。我们也会进行很多分析，有数据在线的审核，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的审核？因为我们认为数据的质量是数据的生命线，所以我们在做数据整合分析。

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我们的NAIS体系已经形成了一种生态，在缺陷调查、车辆安全性改进和标准修订、人才培养和学术科学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为了更好的运行我们的NAIS体系，我们成立了三个工作组，一个是CODEBOOK工作组，不断完善事故数据的规范。第二个是新能源汽车火灾调查组，我们在新能源汽车火灾调查组体系上又衍生出了新的体系，叫做新能源汽车调查网。第三个就是面向未来自动驾驶的危险场景的研究工作组。我们这三个工作组共同运行着NAIS办公室。

同样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有很多可喜的数据，通过我们的数据和研究发表了很好的成果。我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我们通过这个体系的建设培养了100多名研究生，这些研究生毕业以后走向了全国各地，成为我们中国事故调查的中坚力量，这也是我们NAIS在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取得的一些好的成绩。我们有一个梦想，我们要把NAIS打造成国内乃至国际著名的汽车安全研究的基础数据库，当然这个梦想我觉得还有一点差距，但是我们在继续努力。我们任何一个做安全研究的机构、单位、企业，如果缺乏汽车安全的事故数据，我认为这样的研究是不够成熟，不够安全的。所以我们的梦想就是打造一个汽车安全研究的最基础的数据库，我们在这个数据库的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扩大扩展。

我们的工作流程和采集标准，我相信经过10年的发展，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调查采集流程，包括交通事故，包括火灾的。我们可以看到NAIS不是采集所有的事故，我们只采集我们关注的事故，比如说我们对伤害有要求，对死亡人数有要求，这是我们事故区别于其他事故的地方。同样火灾也只采集跟车辆相关本身的火灾数据。我们为了让我们的体系运行得更规范，我们在这些年当中一直不断持续改进我们的工作，2018年我们又制定了新能源汽车碰撞事故和火灾事故的采集规范，在我们整个体系运行。

二、NAIS车辆事故数据基本情况

我分享的数据比较简要，后面很多专家会详细的跟大家做分析。到今年9月份我们已经有6203个深度调查的事故数据，95%是我们的交通事故，5%是火灾事故。大家可以看到我们这些事故数据在里面隐含着很多可以研究的地方，有很多研究的内容。我们从交通事故和火灾事故来讲，都是乘用车的事故最多。我们NAIS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推动安全性研究。这些年发现了大概有91个反馈给企业的安全问题。

三、车辆安全性分析与召回支撑

通过事故我们发现很多车辆上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在这两天事故调查比赛当中，我们说到的这些问题其实是都可以通过事故发现出来，都可以找到一些共同点，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做事故调查比赛考题的设计。围绕我们的工作，同样我们在做一个专项的调查，比如说高田气囊，高田气囊大家知道这是中国乃至全球召回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召回，在全球涉及上亿辆汽车，在中国市场涉及两千万台汽车。我们针对高田气囊专项调查，组织了整个NAIS体系，排查了140多个案例，当然我们最近也发现了一起由高田气囊点爆导致人员伤亡的案例。这也是我们在事故调查当中我们用安全的眼睛发现安全的问题。

同样是我们中国汽车行业非常特有的一个安全问题，就是我们的载货车后防护装置问题。这个问题通过我们NAIS体系发现了很多案例，我们可以看到这种事故会导致更加严重的人员死伤。同样在这个事故调查之后我们开展了相应的研究性工作，最后发现了很多不符合国家标准的地方，最后通过召回的方式来引发行业的关注。

同样还有一个在事故调查当中非常要引起关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大客车座椅以及固定件强度的问题。我跟行业专家在多次交流的时候我在讲，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汽车零部件和装配工艺，但是我们的很多汽车企业却没有做到，最后导致了很多严重的事故。比如说我们随便看，这是5起事故导致了46人死亡，67人受伤，我们调查发现很多座椅大面积倒伏，我们现在都在提倡大客车上乘客要戴安全带，但如果固定座椅强度不足的话反而带来更大伤害，因为人全部被挤压在车内。所以这样一个小小的生产工艺和零部件，如果我们多关注一点我们安全事故，我们的伤亡事故会更少。这是我们很有中国特色的事故特点。像座椅固定件在NAIS体系当中，在整个运行过程当中我们做了很多工作。我们生产大客车的企业一定要在座椅上保证座椅固定件的强度，这样就会大大减少事故的伤亡率。

同样我们经过这么多年摸索，形成了对于整个行业有帮助的流程，比如刚才说行业共性问题导致大的事故隐患。我们除了事故调查还有缺陷调查，我们去修订标准，去影响标准制定者，同时在最后我们真正的目的是产品质量提升，达到真正的高质量发展。

四、学术研究与国际交流

在07、08年，我们做车辆事故深度调查的基础研究。我们在一系列研究基础上，随着数据积累，开展被动安全领域的研究，在未来我们是在做自动驾驶安全领域的研究。在不同阶段我们有不同的成果，早期我们更多是形成我们的规范，中期我们更多是做深入研究，发表更高水平的成果以及孵化出更多的科研项目。在近期与未来的话，近期正在做的工作比如有西华大学这样的团队，正在做基于我们道路交通事故的事故场景库，目前已经有1千多个典型的事故场景，后面我们的专家也会给大家做一些介绍。同样我们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工具链和研究体系，昨天我们在大会上实施了一个签约，我们要建一个虚拟仿真的中心，这个虚拟仿真中心非常重要的一个模块就是我们事故场景的模块。

同样的，我们在这些年当中一直跟行业互动，比如下周我们在SAE有一个会议，SAE的一个分论坛当中我们一直在和学术行业互动。同样的，大家知道汽车安全的召回论坛最早是来源于我们的NAIS，我们在第一届就举办了车辆火灾事故深度研究与预防的论坛，大家都非常关注，下午有机会再和大家做分享。同样我们在国际交流当中越来越活跃，也发表了我们的研究成果。我们在借鉴国外基础上持续的努力，我在15年被派到NHTSA进行了两个月访问和交流，通过这次互动，我们看到国外先进的做法，同时我们也让国外看到我们中国的一些好的做法，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做了很多改进，同时我们和国外NHTSA之间建立了很好的交流平台。

同样，我们也和德国的BASt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形成了非常好的研究基础和合作基础。同时我们又到BASt进行了三个月的学习，我们去了解德国的事故调查发展经验，通过这些学习我们发现我们的不同点。同时他们也学到了我们很多很好的基础。在这样的交流过程当中，我们在未来自动驾驶威胁场景互建数据库的基础上，会开展更深的合作。我们加入了IGLAD，我们和全球交换了近500例数据，进一步强化了我们NAIS在国际事故领域的话语权。

五、NAIS发展规划

这几天我和我们专家和同事在沟通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讲，事故调查的未来是什么，我认为事故调查的未来是没有事故，这是我们的梦想。事故深度调查的未来是什么？事故深度调查的未来是没有深度调查，但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可以看到未来的智能网联汽车事故深度调查，我们团队在交流的时候我们经常说到未来自动驾驶事故和现在的事故是不一样的，我们要用新的技术和新的方法去开展相应的事故调查，比如说未来自动驾驶事故会是很多数据集成的，我们事故分析要通过数据进行研究和分析。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和总局也正在做一项工作，就像我们的新能源汽车事故，每一起火灾事故都要向我们报告一样，我们未来在智能网联汽车领域，我们同样要求行业在中国市场发生一起事故就要向我们报告，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推动事故调查工作，在未来智能汽车领域我们能做得更早、更准，分析的大数据和平台以及我们的工作能让我们智能汽车在中国的路上更安全。

在新能源汽车领域，我们每一个企业都有非常大的压力，我们这几年来坦率地讲，新能源汽车火灾数据在不断增长，事实上还有很多安全性的问题没有解决，我们在未来这一段时间内，会围绕材料、单体、模组、电池包、整车开展多维度研究。

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就是要打通NAIS事故数据应用的最后一公里。在最后一公里的路上，我们要进一步的和国内事故深度调查机构一起来进一步融合，我们要建立减少不同的系统带来的事故数据分析的障碍，事实上不管是和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事故调查体系交流，我们都希望进一步把国内国际事故底层结构进一步统一。

最后，再次代表NAIS感谢行业对我们十年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们期待我们的中国汽车企业，我们中国的车辆越来越安全，发展得越来越好，同时我们也希望NAIS走得更稳、更好、更长。谢谢大家！

（注：本文根据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嘉宾审阅，请勿转载）